杨守明
当今世界正在发生深刻变化，新情况新问题层出不穷。这要求我们把研究时代特征、回应时代发展要求的问题摆在突出位置。近年来，我国学术理论界从复杂多变的国内外形势出发，深入研究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的基本内涵，不断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形成了一批重要成果，为正确制定和实施国家战略提供了理论支撑。
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研究概况
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研究的现状和问题。关于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目前学术理论界已经从划分标准、基本特征、发展动力、发展规律等方面进行了比较深入的研究。学者们一般认为，马克思、恩格斯把生产方式和社会经济制度的变革看作时代划分的依据和标准，论证了“三形态”与“五形态”的时代发展规律；列宁则着重以阶级关系，即以哪一个阶级处于时代的中心为依据和标准来确定时代的主要内容、时代发展的主要方向等。同时，关于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的研究还存在一些需要进一步厘清的概念和问题。一是“时代主题”与“世界主题”概念的界定。对此，学者们有不同看法。事实上，我们可以从时间维度对二者进行区分。“世界主题”在字面上没有包含时间维度，人们在谈到“世界主题”的时候，往往需要在前面加上“当今”之类的词语，以明确某一个时间“点”的国际社会问题；而“时代主题”在字面上包含时间维度，表明一个时间段内国际社会的主要矛盾和问题。二是“时代主题特征”与“小时代”概念的混用。有学者认为，当前人类社会仍处于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大时代，而这个大时代中的每一个相对独立的发展阶段为“小时代”。显然，这是把“小时代”等同于“时代主题特征”。其实，两者属于不同层次的概念：前者属于“时代”层次的概念，是由人类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的；后者则属于“时代主题”层次的概念，是由当前世界的主要矛盾决定的。
关于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体系。研究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体系，不仅需要研究经典作家们说了什么，而且需要研究他们所说的内容之间的关系。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体系包括三个层次的内容，它们之间是有机联系的。第一层次的内容是时代的性质和本质，它规定和影响着第二层次的内容即时代主题的总体特征；而时代主题的总体特征又规定和影响着第三层次的内容即国际关系与国家战略选择。马克思、恩格斯所论述的人类社会的几种形态属于体系中第一层次的内容；列宁、斯大林所说的“战争与革命”属于体系中第二层次的内容，表现出“总体冲突”的特征；邓小平同志所说的“和平与发展”也属于体系中第二层次的内容，但表现为“总体缓和”的特征。“总体冲突”特征包含战争、革命等内涵，“总体缓和”特征包含和平、发展、合作等内涵。
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的新发展
学术理论界普遍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时代主题逐渐由“战争与革命”转变为“和平与发展”。特别是近些年来，随着冷战结束、两极格局解体以及经济全球化迅速发展，国际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合作成为时代发展的新潮流。与此相适应，学者们围绕和平、发展特别是合作问题不断深化对马克思主义时代理论的研究，形成了一些新认识。
合作是时代潮流发展的必然要求。时代潮流主要包含两层意思：一是国际社会的发展趋势和主流，是指正在进行的过程，而不是已经完成了的状态；二是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心愿和普遍要求，是世界各国共同的奋斗目标和努力方向。概括来说，时代潮流就是国际社会的发展趋势和普遍愿望。2009年，胡锦涛同志在第六十四届联大强调，“当今世界正处在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和平、发展、合作的时代潮流更加强劲。”菲律宾前众议长德贝内西亚也认为：当前国际关系中的一个重要发展趋势是，对话、交流与合作正在成为大多数国家的共同愿望和强烈呼声。由此可以看出，无论国内还是国际社会都把“合作”看成与“和平、发展”并列的国际社会发展趋势和共同愿望。事实上，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使得世界各国的经济、政治、文化联系更加紧密。这意味着任何国家都不能游离于世界体系之外，只能走合作的道路。
合作成为时代潮流，并不意味着国际合作已经充分实现。经济全球化的“化”字本身，就包含了“不断加强”的意思。所以，经济全球化表示的是一个正在加强的过程，而不是已经完成的状态。因而由经济全球化推动的国际合作也只能是正在深入发展的国际合作，而不意味着国际合作已经充分实现。事实上，当前对世界发展起主要动力作用的经济全球化还没有充分发挥效能。从这个角度看，国际合作远远没有达到充分的程度。尽管如此，合作成为时代潮流的事实并不能否认。上世纪80年代邓小平同志提出“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主题的时候，冷战还没有完全结束，只是美苏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和；世界和平进程刚刚开始，发展问题刚刚凸显，并不是全世界已经完全实现和平或是充分发展了。然而，这并不妨碍和平与发展成为国际社会的主要问题，代表国际社会新的发展趋势。
合作成为时代潮流，并不排除国际社会仍然存在冲突。国际社会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既不存在“纯粹冲突”的时代，也不存在“完全合作”的时代，“合作”与“冲突”两种因素始终共同存在。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两种因素交替起主导作用。而在同一时期，另一种因素仍然存在并起作用，只不过处于非主导地位。当今时代“合作”成为国际社会的主流和发展趋势，所以我们把“合作”看作时代发展的新潮流。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当今世界不存在“冲突”问题。进一步而言，所谓合作就是通过谈判使原来处于不和谐状态的个体和组织的行动变得一致起来。如果原来国际社会已经处于和谐状态，国家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各国就不需要对政策和战略进行调整，也就不需要突出合作问题了。正是因为有冲突存在，所以才需要强调合作。因此，对于“合作”成为时代潮流应加以全面认识。
时代潮流与国家战略及外交政策选择
在和平、发展、合作成为时代潮流的新形势下，学术理论界深入研究了我国相应的国家战略及外交政策选择问题。
关于时代潮流与我国国家战略。学者们认为，二者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国家战略选择及其相互关系影响着时代潮流，时代潮流一旦形成又会对国家战略选择产生制约。在和平、发展、合作成为时代潮流的新形势下，各个国家在选择发展战略时都会受其影响。我国提出统筹国际国内两个大局，推行“科学发展、和谐发展、和平发展”的发展战略，符合时代潮流，有利于促进自身及世界的持久和平和永续发展。
关于时代潮流与我国外交政策。学者们强调，时代主题和时代潮流规定或制约着国家之间的关系。“总体冲突”的时代主题特征，即战争与革命成为时代主题，可能导致国家间出现较多“冲突”的关系；相反，“总体缓和”的时代主题特征，即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主题，可能在总体上形成国家间较多“缓和”的关系。进一步看，在这种总体缓和的时代主题特征下，按照缓和程度的不同，国家之间又可分为“伙伴”关系、“朋友”关系、“竞争者”关系等。我国提出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同所有国家发展友好合作，继续加强同发达国家的战略对话，加强同周边国家的睦邻友好和务实合作，加强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团结合作等，顺应了“总体缓和”的时代主题特征，是在深刻把握时代潮流的基础上作出的科学决策。 （作者系南京师范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