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
(井冈山革命博物馆 江西 吉安343600)
[摘要]井冈山斗争时期，面对当时金融经济的实际困难，毛泽东制定了各项正确的政策，提出了行之有效的办法，实事求是地发展了根据地的金融经济事业，领导军民渡过了中国民主革命初期的艰难岁月。
[关键词]井冈山斗争时期 毛泽东 金融经济
[作者简介]张莉(1974—)，女，井冈山革命博物馆编研陈列室副主任、文博馆员，研究方向：井冈山斗争史。
在艰苦卓绝的井冈山斗争时期，湘、赣两省国民党军不但对井冈山进行频繁的军事进攻，还实行严密的经济封锁。毛泽东领导湘赣边界军民与敌人进行了持续不断的经济斗争，实行经济民主制度，建立金融管理机构，创办各种经济实业，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巩固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与此同时，毛泽东在斗争的实践中产生了早期的金融经济思想。
一、毛泽东早期金融经济思想产生的历史环境
1927年10月，在中国革命处于低潮、秋收起义部队连遭失利的情形之下，毛泽东毅然引兵井冈创建了中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随着这股革命力量的日益壮大，湘、赣两省的敌军也日渐恐慌，他们开始想方设法妄图把新生的红色政权扼杀在摇篮之中。他们除了对井冈山进行频繁的大规模的军事进攻，还对根据地实行了极为严密的经济封锁，造成根据地内食盐、布匹、药材等十分缺乏，这一切都制约着根据地的巩固和发展。毛泽东说：“在白色势力的四面包围中，军民日用必需品和现金的缺乏，成了极大的问题。[1]P53“山上粮食万难，款子万难，伤兵医药万难!”“农民断绝进款” [2]P9红四军政治部主任陈毅在给中央的报告中说道：“红军官兵单衣御寒，日食红米南瓜，2月没有一文零用钱。”[3] P36，湘赣边特委书记杨克敏的报告也提到：“红军中的薪炯，早就废除了，只有饭吃，有钱的时候发一二块的零用钱，最近几个月来，不讲零用钱不发，草鞋费也没有发，伙食费也减少了。最近两月来，每天每人只发伙食费三分，四分油，四分盐，米一斤四两，三分钱一天的小菜钱，只买得一斤南瓜，洗衣剃头穿草鞋吃烟的零用钱没有发了。……这个经济问题，要算红军中最困难的问题，也就是边界割据的致命伤。[3] P265毛泽东在给中央的报告中如是描述当时边界的困难情形：“除粮食外，每天每人只有五分大洋的油盐柴菜钱，还是难乎为继。仅仅发油盐柴菜钱，每月也需现洋万元以上” [1]P65。可见当时红军的艰难困苦“真是到了极度”[1] P53
正是在这种艰难困苦的特定环境中，为了确保根据地军民生存的根本问题，同时更好地建设、发展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毛泽东领导井冈山军民实事求是、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并在革命斗争的实践中产生了广开财源、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巩固政权的根据地金融经济思想。
二、毛泽东早期金融经济思想的主要内容
井冈山的斗争是毛泽东把马列主义的普遍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光辉典范。井冈山道路的形成，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开创和发展，红色政权的建立和巩固，在古今中外都没有先例，因而到底如何发展根据地的经济事业，在当时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毛泽东在井冈山根据地的金融经济思想是在其领导革命斗争实践中，依据中国革命的性质、任务和斗争形势的需要，渐渐摸索逐步形成的。其内容广泛、丰富，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确定金融经济工作在根据地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毛泽东一上井冈山，就面临着“进剿”军多、经济困难，特别是现金困难等一系列问题。他指出，“边界党如不能对经济问题有一个适当的办法……割据将要遇到很大的困难。这个经济问题的相当的解决，实在值得每个党员注意”[1] P53。他在阐明要使红色政权长期存在和发展所必备的五个条件时指出，根据地除了要有很好的群众、有很好的党、有相当力量的红军、有便利作战的地势之外，还特别强调要“有足够给养的经济力”[1] P57。有鉴于此，诚如他后来所说：“我们要使人民经济一天天发展起来，大大改良群众生活，大大增加我们的财政收入，把革命战争和经济建设的物质基础确切地建立起来。”“这是一个伟大的任务，一个伟大的阶级斗争。”[1] P122
(二)广开资金来源，并建立现金管理机构。为保障红军的给养、活跃根据地的经济，在现金奇缺的情况下，毛泽东提出要广开资金来源。其主要渠道和办法有：一是打土豪筹款子。工农革命军制定了“三项任务”，其中一项任务是“打土豪筹款子”。要求革命军发动农民群众，把豪绅地主剥削农民所获的现金没收过来，供军民使用，这是根据地初创时期现金主要来源之一。二是战场缴获。红军在战场上缴获敌军的现款和其他战利品全部交公，供根据地军民使用。三是向商人派款。依据民主革命的性质，毛泽东制定了“保护中小商人做买卖”的政策，红军在城镇扶助工商业的发展，针对资金千元以下的小商店小派款。对大商人或巨商实行派款集资，但数额小大，所以商人十分欢迎。这是根据地的现金又一来源。四是向民众募捐集资。根据地经济处于最困难的时候，为了创办军民得以求生存的有关事业，毛泽东领导边界军民募捐集资，军民们都能热烈响应，比如小井红军医院、公卖处、被服厂等就是红军战士将自己平时积攒的伙食尾子和农民群众把自家的少量积蓄捐出而创办起来的。五是创办红军造币厂。为解决现金流通不足的困难，毛泽东在井冈山领导创办了红色政权的第一个造币厂——上井红军造币厂，铸造出墨西哥版的并凿有代表工农兵政府图案的“工”字银圆，在根据地发行流通使用。
建立现金管理机构。井冈山斗争初期，根据地还没有建立相应的银行来管理现金。1928年5月，湘赣边界工农兵政府成立后，在政府内设立了财政部，各县政府也成立财政部，区、乡两级政府设有专门的财务管理委员会负责管理现金和分配。之后，又在红四军内设立了计划部、执行部和监督部三个现金管理的专门职能机关。计划筹款与全军预算及现金分配支取的原则山军委会决定、负责，现金支取的执行则山军部的军需处负责，对现金管理、支取、分配的执行情况实行监督检查则山各级士兵委员会负责。与此同时，还成立了以王佐为主任的湘赣边界防务委员会，负责整个根据地内的现金管理，造册登记，严加保管，并向地方高级政府和红四军军部发放现金。
(三)制定正确的金融经济政策和措施。为了克服各种给养困难，繁荣根据地内的金融经济事业，严肃经济纪律，毛泽东从实际出发亲自主持、制定了许多正确的政策和行之有效的措施。
1.取消苛捐杂税，保护中小商人。由于长期受到豪绅地主的剥削压迫和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井冈山区的经济贸易几乎处于窒息的状况。毛泽东到各县农村深入调查后，立即采取“打掉关税”的政策。他说：“豪绅对人民的税捐很重，遂川靖卫团在黄坳到草林七十里路上要抽五道税，无论什么农产都小能免。我们打掉靖卫团，取消这些税，获得了农民和中小商人全体的拥护。”[1] P78
在对待中小商人的问题上，毛泽东提出，共产党对城市的政策是“取消苛捐杂税，保护商人贸易”和“保护中小商人的利益”。同时，他提出了“商人只要赞助革命，共产党就小没收他们的财产，并保护他们营业自山”。还规定“累进税法，最为适用；苛税苛捐，扫除干净。城市商人，积诛累寸，只要服从，余皆不论” [3] P214的原则，使商人们既敢大胆地在根据地内做生意，又积极捐款赞助红军给养。
2.制定流通主币和主辅币间的换算原则以及浮动物价的政策。规定发行“工”字银圆为根据地内流通的主币，使红色政权发行的货币与其他银圆相区别，但同时也可向白区流通，并确定银毫、铜板、纸币等为流通的辅币，以保持和国民党统治区通用。同时宣布，主币与辅币、辅币与辅币之间的换算以及物价可以因各地的经济状况不同而异。这种金融政策的原则性同灵活性相结介的办法使根据地的经济很快活跃起来了。
3.开办红色圩场和建立公卖处，开发边境贸易。为繁荣根据地的集市贸易，毛泽东倡导在井冈山开办红色圩场和建立公卖处，并且要求军民一律实行“买卖公平”的政策。实践证明这是成功的。毛泽东举例说：“草林圩上逢圩(日中为市，三天一次)到圩两万人，为从来所未有。”[1] P78
为了更多地吸引边境白区中小商人到根据地来做买卖，毛泽东还特别提出，白区商人只要是来做生意，红军就给子保护。所以，井冈山周围的桂东、茶陵、赣州、万安等县的商人冲破敌人的封锁线，运送食盐、布匹、药材等物资到根据地边境地区出售。同时，在根据地内还成立了竹木委员会，将井冈山出产的竹、木、茶叶、茶油、笋干等特产水运到泰和、吉安等地，以筹集根据地所需的现金和各种日常生活用品。
4.为建立地下交通线提供经费。为了确保根据地与上级党组织的通讯联络，毛泽东领导建立了井冈山与湖南省委(驻萍乡)和江西省委(驻南昌)的两条地下秘密交通线，并承担地下交通的全部费用。他当时在井冈山给中央写报告说：“交通机关的建设极其紧要，兹付二百元(金四两)交哀、肖两同志，即山两同志负责设立机关的完全责任。续需经费山此间担负。”[1] P159
5.对专门技术人员实行津贴的优惠政策。井冈山根据地内的造币厂、医院、军械处、被服厂等集中了一批有知识有技术的专门人才，为了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发挥他们的技术专长，根据他们的技术水平发给一定的特别津贴。例如，技术好的医生每月发五到十块钱，枪工每月发三至五块钱，等等。
除此之外，毛泽东还制定了勤俭节约的措施，严格规定部队各级开支项目和数量。例如，规定部队的每月办公费：连部六元，营部十元，团部二十元，每支长枪的擦枪费为五分。对于驳壳枪、机关枪、迫击炮等武器的擦洗费都有明确限定。这样就从各方面节约了资金的开支。
(四)实行经济民主制度。为建设新型的人民军队、巩固红色政权，毛泽东在井冈山时就提出实行政治、经济、军事的三大民主制度。首先，实行军事供给制。当时规定：“从军长到伙夫，除粮食外一律吃五分钱的伙食。发零用钱，两角即一律两角，四角即一律四角。因此士兵也小怨恨什么人。”[1] P65“经济公开。士兵管理伙食，仍能从每日五分钱的油盐柴菜钱中节余一点作零用，名曰‘伙食尾子’，每人每日可得六七十文。这些办法，士兵很满意。”[1] P65所以，毛泽东说：“中国不但人民需要民主主义，军队也需要民主主义。军队内的民主主义制度，将是破坏封建雇佣军队的一个重要的武器。”[1] P65其次，实行官兵平等、上下一致，领导人切实做到廉政洁身。在这方面，毛泽东、朱德等领导人可算是根据地军民的楷模，他们和战士一样吃红米南瓜、穿破衣烂衫、盖稻草睡觉，从不搞特殊。为了节约开支，毛泽东坚持油灯点一根灯芯办公。领导人的廉洁行为，极大地鼓舞了全军将士共渡艰难岁月的信心和决心。再次，为了保证经济民主制度的执行落实、维持金融经济的秩序和检查金融纪律，军队自连部至军部各级都建立了士兵委员会，地方政府内设财政监督委员会。这样，根据地内的金融经济生活就得以正常进行。
三、毛泽东早期金融经济思想的历史作用
井冈山是中国革命的摇篮，也是毛泽东思想的摇篮。虽然在井冈山时期产生的毛泽东金融经济思想尚未形成完整的体系，但它的历史作用是伟大的。
其一，毛泽东从中国的实际和根据地建设的具体实践出发，而对金融经济的困难制定了各项正确的政策，提出了行之有效的办法，实事求是地发展根据地自己的金融经济事业，领导军民渡过了中国民主革命初期的艰难岁月。
其二，尽管当时现金来源十分困难，但毛泽东十分注意正确处理好积累与消费的关系。以夺取全国革命政权为目的，毛泽东主张把极有限的资金用于创办发展和巩固根据地所必需的如红军医院、被服厂、硝盐厂、红军学校等各种事业，以及解决军民求生存、求发展的各类生活必需品，从而达到团结内部、打击敌人、最终取得井冈山斗争伟大胜利的目的。
其三，毛泽东领导井冈山军民白手起家、艰苦创业办起来的红军造币厂，其铸造的“工”字银圆是代表工农兵政府首次发行的第一批金属铸币。“工”字银圆从问世伊始，就充分显示出红色政权具有强大的金融发展潜力和伟大的经济生命力。因此，它在全国革命政权的货币发展史上起了奠基作用。
其四，毛泽东在井冈山为发展根据地的金融经济事业所制定的各种政策，为建立中国式的金融经济体系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其政策、措施的内涵和外延，对于发展社会主义的金融经济事业依然不失其重要的启迪和借鉴作用，依然闪烁着它的历史光芒。
参考文献：
[1]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毛泽东军事文集[M].北京：军事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
[3]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上)[M].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
[4]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与各地的联系[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